【二寶】天天開心－水藍色天空

教牛皮崴寫功課真是樂趣多多。

雖然我要先灌飽自己二大杯咖啡好等他放學回家開戰，但迄今一個多月起碼我總能愈戰愈勇而且還愈戰愈樂。

話說關於作文這件事，他是極不願面對的，中年級時每二週要交一篇作文，每次寫都要耗費半天先勸服他面對、再引導他下筆，寫完的文章基本上是完全不能用要整個再重寫的。長此以往恐損及母子感情，所以趁暑假送他去上作文班練練。

我是不明白為什麼錯字連篇、引喻失當、沒有重點又虎頭蛇尾的作文，補習班打得岀98這樣的高分，但起碼牛皮崴暑假交出來的作品中總是有令我覺得驚喜的破題點和精采的橋段，讓我在層層疊疊的烏雲中感到到光的存在。

上了高年級後，他每天都要寫一篇約120字的小日記。小孩子寫日記十個有八個就是流水帳，從早上起床刷牙上學...到回家寫完功課刷牙上床睡覺...；對於一個被規定不能寫流水帳的小孩他想出來的第一招就是「媽媽說...」

還記得剛開始寫的第一週，他每天都來跟我盧: 「媽媽今天要寫什麼? 我不會寫，我不知道，我想不出來...」

我會反問他，那你今天做了什麼事？跟什麼人玩？發生什麼有趣的事？雖然不會很順利，但總能誘得他口出些蛛絲馬跡，我會在此時說「你剛跟我的對話就不止120個字了...」那小子就會恍然大悟伏案疾筆，待我拿來一看...

沒關係先求有再求好，媽媽總是有辦法。

時值九月教師節前夕，正在帶孩子們準備敬師卡時轉念一想，與其像個媽寶一樣千篇一律寫著「媽媽說...」倒不如來寫「孔子說...」，也可趁此背誦論語習得其義，一舉數得何樂不為? 牛皮崴光想到抄寫論語一則就可佔掉十幾至幾十個字的額度，就覺得此招甚妙，也就欣然接受了。

沒想到論語賞析這招居然撐不過九月。幾則簡義的比如學而篇寫完之後，就很難繼續下去了。我以為母教子古文的美好畫面完全不適用於一個在晚上十點已經快要陣亡的牛兒...當他哈欠連連眼皮垂垂時，連字都寫不好了，哪還能聽得進去什麼詞義啊...

沒關係山不轉路轉，媽媽總是有辦法。

人被約束久了也會學乖，從開學寫小日記到現在，已經可以認份自己要找題材寫，找每天生活裡的一件事寫，要他寫完了來唸給我聽，唔...就又是一篇記事文。

「可不可加點情緒...比如你當時是高興、快樂?」

於是我們又過了一週結尾通通都是: 「我今天很高興。」「我過了快樂的一天。」這類同義詞的連載小日記。

那天，他又捧著聯絡簿唸著小日記給我聽，這小子寫的是他晚上和奶奶到公園玩球，結果把球弄丟了。

「你寫得很好啊，可是最後一句寫到球就不見了。那看文章的人就會想啊怎麼會這樣呢? 然後呢? 這樣的事情給你什麼樣的教訓? 啟示? 你總要下一句結語給廣大的讀者一個交待啊！」

他想了想...
「教訓喔? 有啊，奶奶說：『你看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那就寫這句當結尾好了！」

我當場想起了廿年前午間強檔綜藝節目天天開心。

每次到了節目尾聲，司馬玉嬌那些主持人會介紹台灣俚語並舉例說明，然後以一句拉長尾音的「咦~~愛注意~~」做結束。

好吧，山不轉路轉，暫時學不了論語，那來些生活俗語頂著先也不是不可以。比如隔天母子倆聊著瑣事之時，我說: 「所以啊，人算不如天算啊...」，話還沒說完，那小子就拍腿大叫：「我知道今天小日記要寫什麼了！就寫你這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