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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老家,都想摸一些東西走。
老媽滿坑滿谷的碎花枕頭套,摸二條回家吧。

小時候的相片,摸二張回家吧。

國中收集的信紙,摸二疊回家吧。

高中買的卡帶,摸二卷回家吧。


但摸著摸著,還是把東西又放了回去。


這些東西得活在這裡。

泛黃的活著,才是它們的生命。

拉開了鐵門,踩著磨石子地,那扇門那那扇窗,那些櫥櫃那些抽屜。

全都要一個人摸了一遍又一遍,確認上回看的都還在才安心。

媽媽藏了什麼秘密在裡面呢?

明明就是個不起眼又欠整理的樓厝,為什麼我這麼想。

高雄不算是我的故鄉,認真算起來只住了七年,不到我人生的四分之一。

這次回來時也變了許多,記憶裡的荒地都蓋了百貨公司和賣場。

國小也改建了。


用GPS走不到我的回憶裡。

放眼望去,高雄是個嶄新的都市,新的公園新的綠地,新的機場新的公車,沒有一個存在在我的記憶裡。

我無從尋起。


想不起當年是如何度過一個又一個夏天。

明明,沒有冷氣又總在太陽下曬得冒煙。

一車子的人都在喊熱,我倒是不怕。

如果十歲的我可以走五公里上學。

如果十七歲的我可以騎來回十五公里的路。

那時既沒戴帽也沒撐傘更沒擦防曬。

只是這五公里,十五公里的路早都不一樣了。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個沒有家的人。

既是嫁出去的女兒,又跟這一家子不同姓。

年輕時覺得一個人瀟灑,

結婚時覺得多個人作伴。

有了小孩,才算是成家。

開始要頂著天,要護著地。

要端正言行,要進退妥協。


我也是小孩來著。
我還記得我當小孩的模樣。

累了的時候,我很懷念我還記得的我。

我懷念我的西子灣。

我知道,那就只是一片沙灘和一片海。

只是啊。不只是。

這麼陌生的城市,熟悉的只剩下天空和海洋。


心的假期結束。

未來和過去一樣重要。

回來才是旅行的開始。

我 回 來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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