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色天空

三年級時班上有統一購買數學的測驗卷(正確名稱到底是什麼，我實在不知道。)，她領了書回來跟我說她不想寫，我想了想反正她功課都寫不完了，親子關係不用再火上加油，於是我告訴她，數學成績必須保持在九十以上，不然就要跟著班上一起寫這本卷子。

分數上她沒讓我傷腦筋過，既然她挺自愛，又何必逼她寫。

上了五年級後，可以明顯感受到課程難度的增加，不只是數學，就連她拿手的國文都開始會有錯字出現；開學才幾週，她就哭著寫了二次的數學作業。

哭是因為她來找我，被我很嚴厲地斥回。

對於數學，我的觀念是：解題有很多方法，畫ＯＯ、刻正字都可以數的出來，不要也不准拿著空白來跟我說：你不會。

因為，我沒有看到你的想法，你的努力。

你可以拿著一張完全畫錯的圖來找我，你可以拿著邏輯錯誤的運算來找我，就算是看錯題目也有你解釋這個題目的想法，我們才可以討論、修正，然後找出來為什麼會解不出來的地方。

所以我不接受小孩來跟我說：我不知道、我不會。

磨了老大好一陣子，要她養成習慣，拿計算紙出來大筆揮灑大筆畫，不要在計算紙上小哩小氣又工工整整的還拿尺給我畫十、一；慢慢地，她懂了我的要求，會帶著她的想法來找我了。

我就可以針對她的想法進行修正、檢驗和引導解釋，討論完畢，我很有成就感地問她：這樣妳懂了嗎？

她點點頭說：懂了。可是，媽，那要怎麼寫？

我又會一肚子火上來。

啊不是懂了，懂了，怎麼會寫不出來！！！！

後來，我也懂了，她不知道該怎麼把我們充滿語句討論的過程用幾個數字和符號表達。

我告訴她，妳要用寫的方法讓看的人看得懂妳解題的過程，就像古人在洞穴裡以壁畫和古文留下紀錄，妳就是那個古人，要想辦法用寫的讓大家了解妳的意思，如果數字不足以表達，那就把它寫清楚，如果覺得寫還不足以表達，那就把它畫出來，加上各種標示！重點是要讓別人能看懂妳的解題過程。

幾回合下來，她終於可以以這樣的方式去寫數學了。

但是她的動作實在太慢了，功課要寫很久，考卷也寫不完。

她曾經整張考卷背面沒寫，背面整個都是應用題，應用題一題8分，4題沒寫就扣掉32分，差點沒哭死。

這小孩說聰明又笨得要死，不知道會寫的要先寫嗎？

終於到了期中考，她還是有好幾題來不及寫，但是她跟我說：媽妳不要罵我，我數學考卷又沒寫完了，但是！這次我有先寫應用題喔！

結果，我考卷拿來一看簡直快笑死，應用題一題3分，為了先寫應用題，她有一堆每格2分的填充題來不及寫。


這小孩我看根本就笨得很啊！


同學的媽跟我建議，針對她這種現象，就去買測驗卷回來讓她做，做多了速度就練上來了，聽起來很有道理，應該也能解決動作慢的問題，回來跟她討論後，她也願意試試看這個方法。

但是，想了想後，我還是拒絕了這個方法。

動作慢是她一貫有的症頭，不只是寫數學而已，任何事情她通通都慢慢吞吞的，寫測驗卷並不能全面解決。

再者，她功課已經做不完了，我不願意她把時間拿來寫題目，有時間拿來玩不是很好嗎？她已經十歲了，童年很快就要過去了，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根本沒花什麼時間在寫功課上，她不急我都替她急啊。

我也不願意她因為不斷重覆地寫題目而成為訓練有素的解題機器，失去了探究問題的好奇與熱誠。

她的功課一向不算多(跟其他班我認識的小孩相比)，曾經有同班同學來家裡一起寫功課，人家只用她1/2 的時間就寫完了，但是她抗議說同學的字那麼醜不能這樣比。

之前因為她近視度數高，又不會自己控制時間，所以原則上我是禁止她閱讀的；小學生查字典是佷基本的功課，結果我發現她查了字後，就開始把字典當書一路看下去，看到我來罵人才又驚覺時間早已過去，而她還沒開始動筆。

但是罵人的我，其實心裡是很拉扯的，查字典不就是為了讓學生搞懂這個字的字音字義，接著多看幾個字旁徵博引也沒什麼錯啊，唸書做學問理當如此，她還更主動把沒學沒教的字一股腦兒全看了，這有什麼錯呢？如果只是為了要應付學校的作業，把字抄寫完畢也不管通不通懂不懂就把字典閤上，這才是不正確吧。

我想了又想，她不是不會寫，只是時間到了她來不及寫，既然如此，那就換個方式請她跟老師說，時間到了之後她仍然要把題目寫完，考試時間之外做完的題目不算分，只是她必須把這個考試完成。

這樣想了之後，就豁然開朗，我一向只要求她要能理解課程內容，既然她能理解只是動作慢了點，為什麼我不能多給她一點時間。

雖然我常常對小朋友們說分數不重要，但是面對不是常態的分數還是會慌了自己的態度和主張。還好，我總能停下來想一想。


姐姐那天在聯絡簿上寫著：希望我動作能再快一點，這樣就可以考100分了。

我拿起了綠筆在旁邊寫下我的回應：媽媽不是要妳考100分，媽媽希望妳動作快一點，可以把時間拿來去做妳喜歡做的事。



才這麼想並且打算寫在親師欄跟老師提我的想法時，就收到老師轉寄給家長的一篇文章。姐姐真的遇到不錯的老師呢。


記錄下此刻的念頭，提醒做媽媽的我，萬一有天看到牛皮崴考零分的成績時，可以記得自己一貫對教育的想法和堅持，到時候，一定要挺得住啊！



老師轉寄的文章

零分(重點不是在於接受零分)